在礼教之士眼中,这些举止全都背礼伤教;可在魏晋名士们看来,这样做才能“渐近自然”。
阮籍曾对名教之士极尽挖苦讽刺,说他们“容饰整颜色”的造作让人反感,“外厉贞素谈”(《咏怀》)的伪善更让人恶心,所以嵇康提出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(《释私论》)的口号。礼教的规范使人日渐远离动物性,同时,礼教的束缚又使人越来越异化为非人。“循性而动”无须矫饰,率性而为坦露本真,魏晋名士们的率真就是有意要与礼教“对着干”。
陶渊明曾多次沉痛地说“举世少复真”,“真风告逝,大伪斯兴”,也曾深深地喟叹“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”。在老庄哲学和魏晋玄学中,“真”与“自然”是同一概念——“真”的就是“自然”的,“自然”的也就是“真”的。因而,就像回归自然一样,率真不只是魏晋士人推崇的行为方式,也是他们强烈的形而上冲动。
罗友作荆州从事,桓宣武为王车骑集别。友进,坐良久,辞出。宣武曰:“卿向欲咨事,何以便去?”答曰:“友闻白羊肉美,一生未曾得吃,故冒求前耳。无事可咨。今已饱,不复须驻。”了无惭色。
虽然孔老夫子说过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”,《孟子》中也说“食色,性也”,可“食”与“色”既是“人之大欲”,同样也是人之“大忌”——大家总以“好学”“好礼”来恭维人,谁愿意被别人说成“好吃”“好色”呢?